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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有生之年》能回家真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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​(有完結篇劇情雷)​


​我喜歡《有生之年》的每一場吃飯戲,眾多人擠在小小餐桌前,擋在冰箱前,擋在洗手台前,不時會經過神明桌,卻有一張突兀巨大的按摩椅,但說也有趣,每次一起吃飯,即便有爭執或不快,放下碗與筷結束一回合,但還是會回來吃飯,看著對方的臉,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。​


​就像爸爸高正隆(喜翔 飾演)最愛養的鳥類,即便飛得再遠,也會回家。​


​「家」的形狀是抽象的,由血脈衍生出一獨立群體,同住一個屋簷下,遑論性格是否相契,總之我們一起長大,愛或不愛,日子也是得過,憑藉著一絲相讓、一絲關懷,就算不習慣,也得練就相看不厭的本領。但什麼才是支撐我們繼續下去的呢?有時發現外面的世界很壞,只要回到家裡,躺在大大的沙發或是坐在餐桌前,就能允許身心靈都慢慢鬆弛。​


​落花風雨更傷春,不如憐取眼前人。 ​


​高嘉岳(吳慷仁 飾演)從小鬼靈精怪,年過四十仍居無定所甚至失業,沒人懂他為何對自己沒自信,從小就因為調皮而不受寵,身為長子,父母要他對弟弟們相讓,又願意放他自由高飛;高嘉揚(鄭元暢 飾演)作為養子,性格乖巧又聰明,同時又熱愛音樂創作,相貌堂堂而且充滿才氣,卻無緣發表自身創作,只得在出版社擔任編輯,看無數作家功成名就,自己卻總是為人作嫁;高嘉凱(林哲熹 飾演)總是沉默內斂,常常看顧著父母,最為順從,但自己卻也有想要叛逆的時刻,追求自己想要的愛情。​


​《有生之年》講述高家人的平凡生活,若要找出他們的共同點,那就是庸庸碌碌,他們各自在青春時期就具備不同習性,高嘉岳大膽莽撞、高家揚親切溫柔、高嘉凱善良質樸,長大後他們都沒有成為世俗定義的「成功人士」,就連父母親也一樣,固守一間小小的早餐店,養活一家人。​


​失敗的人生,也是要很溫柔的。​


​早餐店是台灣固有文化,彷彿從早餐開始,我們的日子也就開始,這家人總在清晨4點起床,備料完畢後開始製作各式料理,眼見許多人興高采烈上班上學去,自己直到正中午才能夠休息,隔日再繼續規律生活。​


​但就算平淡,《有生之年》最為動人的部分,在於捨去所有可能的狗血劇情,爸爸精神出軌,媽媽陳麗英(楊貴媚 飾演)生悶氣不願再去早餐店,甚至報名三天兩夜的旅遊;高嘉岳想與初戀女友許雅欣(張榕容 飾演)復合,卻發現對方已與自己弟弟交往,他沒有妒恨或憤怒,只是回家煮泡麵,不忘分給弟弟一碗,要對方好好生活;高嘉揚即便面臨失業,也總是鼓起勇氣嘗試各種生活,能和自己最愛的老婆莊秀綾(方志友 飾演)與兒子高丞佑(謝展榮 飾演)一起生活,人生已經很幸福;高丞佑情竇初開,開始網路交友,喜歡上經營飲料店的大姊姊洪詩詩(孫可芳 飾演),努力告白後仍失敗收場,但樂團的歌曲還是得唱,日子還是要過,什麼都不會改變。​


​尤其是高嘉岳在戲劇開頭就表明自己是一心求死,他返家是為了與家人告別,沒想到見到家人全部都不好過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困擾,「結果一回來後看到他們,生活過得亂七八糟的,過得也沒我好」。​


​就當高嘉岳決心寫下遺書,一開始寫下「遺書」,深怕帶給人心理傷害,而後寫下「漫長的告別」,又怕寫得過於文謅謅,最後寫下「有生之年,能長這麼大,算不錯了」,然後才正式執筆向家人自白,關於這些日子的懺悔,還有一輩子也說不完的愛。​


​人生有太多矛盾了,哪來這麼多的架好吵,我們大部分的時光面對失敗,無非是埋在心底感覺悶悶的,年輕人就打球或睡場大覺,成年人就飲酒或一場旅行,誰沒想過逃離呢?只是最後都要回來,就好好接受自己的失敗吧。​


​整部劇刻劃得最動人的角色,無非是故事後段的陳麗英(楊貴媚 飾演),作為扶持一家人的中年女性,在這群大男孩之前,她努力照顧好一切,總是隱藏自己情緒,大家有事只會一直喊「媽」。直到她想要有自己的生活,也是因為貼心的大兒子高嘉岳,一句「這個地球少了誰,照常會運轉」,終於看到她哀婉鬆弛的神情,爾後她決心旅行,決心將頭髮染成紫色,決心離婚,決心向眾多家人說「以後我不會去早餐店,不會幫你們洗衣服」,換來的終於是孩子們的關心,就買一台洗烘衣機吧。​


​一個人能夠獲得另一個人的全盤理解,又是最重要的家人,這一輩子已然彌足珍貴。​


​李安拍《飲食男女》,開場與結尾的吃飯戲,從一家四口和樂融融吃飯,到最後勞燕分飛,只剩下兩個人的家宴,何嘗又不是一種成全,雖都在同一個屋簷下,但是「家」終究是形式的存在,每個人對彼此默默付出,即使離開了,你還是我最重要的人。​


​雖然你不在身邊,沒有關係,你在我回憶裡,那就好了。​


​故事的最後,每個人都踏上自己的生活,眾家人聊起以後的生活,高嘉凱與許雅欣將搬出去住,莊秀綾與高丞佑這對母子相依為命,整間家剩下父母子三人,高丞佑起身想抽菸,立刻被喝止,一旁的爺爺高正隆連忙將菸接過來,「是幫我點的」,然後鏡頭緩緩飄移至上,凝視高家人的歡笑與感傷。隔了幾日之後,莊秀綾與高丞佑在家中一陣忙亂,鏡頭突然拉出書架外,定格在一家人的合照,還有一卷終於錄製完成的錄音帶。​


​鏡頭為何會這樣飄移?​


​我赫然看懂了,那不是攝影機視角,那是高嘉揚的雙眼。高嘉揚雖然不在了,但身為觀眾的我們,能透過天堂視角,以高嘉揚的角度,繼續關照著這一家人,他遭遇意外,中年離世,但有很多很多的人,會一直愛他,只要有人記得,他便依舊活著,即使去了很遠很遠的遠方,也符合陳麗英語重心長的那句「回到家真好」,言簡意賅,縮寫我們平凡人生的溫暖時光。​


​回到家真好,有你真好,其實有多少傷心與遺憾,就會有多少幸福與溫柔。​

 


COMMEN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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影迷影癡: 他得金馬有意外到!
2023-12-01 05:16
阿瞞: 吳慷仁的演技變強很多
2023-11-30 17:05
林口菸擋共: 這部已經追完,實在又夠好看的啦!角色深度、劇情內容、越到後面更加讓人感動。
2023-11-16 17:5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