拿下金馬獎最佳原著劇本、新導演、男主角的香港電影《白日青春》,是一部劇情工整動人、影像風格沈穩的電影,描述巴基斯坦裔的少年林諾在父親偷渡加拿大失敗後,與計程車司機相遇的故事。電影以不急不緩的節奏述說了在港的外國難民的處境,他們潛藏在社會的角落,生活拮据,不能被政府發現,於是難民只好跟在地幫派混,漸漸的這些難民就成了走私等非法行為最好的代替品。
全片描述難民處境的視角令人想到英國左派大師肯洛區,除了誠懇地關照社會底層的困境。更像的一點是電影透過戲劇化的結構(兩個陌生人相遇的公路電影結構)去將這個政府不願打開的潘朵拉的盒子給掀開。在群演的調度上極其自然,一群小孩臨演(包含主角林諾)都在鏡頭前表現豪不生澀。夜戲、撞車戲、警方搜捕戲都非常自然,看似簡單的影像風格,其實內含了更敏銳的社會觀察與細節。
若要說唯一的缺點,就是劇本工整卻不巧妙,兩三處不合邏輯的恰到好處模糊了本片想傳達的意涵,使觀眾出戲。但我會把它當成「創作者送給筆下角色的一份真摯祝福;送給香港與移民社會的報答。」為什麼我會這樣想?
第一,從林諾與黃秋生的角色,大致上可以代表從中國過來的一代華人移民、來自國外的移民下一代。這種異鄉人在香港共存、互相支持的劇情安排,巧妙地扣合了「移民議題」以及香港本身的特色—「既然大家都不算是土生土長的道地香港人,為何還要區分你我。香港因為種族熔爐的結合、特殊意義的文化歷史,才有著現在多元的榮貌。」
第二,結尾可以看出導演想創造一個溫暖卻帶有遺憾的收尾,於是路途的那些巧合,就像是一道又一道的暖流,將林諾(國際移民)推向了他可能要去的地方,那個未知的白日世界,也拯救了黃秋生,讓這位香港人不再失落。
第三,被下一代嫌棄、失落的黃秋生,其實某種程度也映照了香港這塊土地面臨的哀愁。新的中華文化自1989年後深耕,曾逃出那邊,接受英國統治,又回歸大陸的港人,又該如何在這樣的社會氛圍下在2020年代自處,這也某程度扣合了香港現今的國族意識。於是結局黃秋生幫助了林諾,是不是代表這份失落可以透過包容移民而變成一個新方向,屬於香港的新方向。
為了形塑暗喻,這些「巧合」是必要的,雖然不夠巧妙,但既然是對於移民議題的期許、為土地尋找新方向,那天降奇蹟,也許是現在香港需要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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